學習華益慰
點擊次數(shù): 1370 信息來源: 作者:白劍峰 編輯: 發(fā)布時間:2011/1/20(華益慰 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外科醫(yī)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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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托付生命的人
退休后的華益慰依然堅守在他所熱愛的工作崗位上(2003年2月)。于聰慧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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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愿以我父母曾經(jīng)的方式作身后的安排:不發(fā)訃告;不作遺體告別;不保留骨灰;自愿作遺體解剖……”這是他立下的遺囑。
“不要再使用那些昂貴的藥品了,只要能讓我稍稍減輕痛苦就好?!边@是他最后的請求。
“我這一輩子,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病人的事?!边@是他的肺腑之言。
晚期胃癌,三次手術。一名73歲的老人,告別了一生眷戀的手術臺,在病床上與病魔頑強抗爭。
他,就是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原外一科主任華益慰。
“做一臺手術,留一個精品;治一名患者,交一個朋友。”這是華益慰一生的寫照。在56年的從醫(yī)生涯中,他用仁心仁術解除了無數(shù)患者的痛苦,被百姓稱為“值得托付生命的人”。
“做醫(yī)生啊,除非是身體頂不住了,才能停下來,否則總要做下去?!?/B>
?。玻埃埃的辏吩拢玻等?,華益慰像往常一樣,早早來到手術室。他要為63歲的楊華做甲狀腺腫物切除術。
術前,他悄悄地對護士長說:“我昨天做了一個胃腸造影,情況不是太好,最近就不要再給我收病人了?!?/FONT>
看到他消瘦的面容,護士長說:“今天的手術就讓別的醫(yī)生做吧?!比A益慰搖了搖頭,說:“我已經(jīng)答應她了?!闭l曾想,這竟是他做的最后一臺手術。
第二天,華益慰住院了。在病床上,他囑咐身邊的工作人員,給預約好手術的病人一一打電話,為自己的“失約”道歉。
8天后,他被明確診斷為胃癌晚期,進行了全胃切除。
“做醫(yī)生啊,除非是身體頂不住了,才能停下來,否則總要做下去。”這是華益慰曾說過的話。然而,即便躺在病床上,他心里裝的還是病人,還是醫(yī)學事業(yè)!
術后,由于食道返流,嘔吐嚴重,他非常痛苦。于是,他和科里的醫(yī)生們說:“我以前也給病人做過全胃切除手術,現(xiàn)在自己成了病號,也體會到了這種痛苦。以后遇到這類病人,一定要慎重,條件允許的話,盡量不要把胃全切了,哪怕留一點,病人也好受些?!?/FONT>
華益慰所患的胃癌十分特殊,術前多次檢查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病理證據(jù),術后又出現(xiàn)許多從未見過的并發(fā)癥。對此,他反復交代:“我這個病很特殊,死后一定要做尸體解剖,看能不能有所發(fā)現(xiàn),查出發(fā)病機理,以供后人借鑒?!?/FONT>
今年2月,華益慰病情加重,進行了第二次手術。由于呼吸道和食道的特殊狀況,他經(jīng)常需要使用吸引器清理痰液和唾液。在夜間,他擔心吸痰的聲響太大,就問護士:“我影響別人休息嗎?”
在他身上,永遠有一種“樂觀因子”。當護士給他用棉簽擦唾液時,他會冒出一句:“我洗臉跟你們化妝一樣了。”病情稍微緩解一點,他還背誦《古文觀止》里的經(jīng)典佳作。病危中的他,以極大的毅力和樂觀的心態(tài)與癌痛進行抗爭,有時他竟然要求打開電視機看一會兒世界杯足球賽。
第三次手術后,他全身的并發(fā)癥更為復雜,極度虛弱。即便在這樣的時刻,他依然盡可能給每一個人一張笑臉……
生病期間,每天都有數(shù)不清的人前來探望,有將軍,有士兵,有農(nóng)民,有工人。有的人一見面就控制不住情感,失聲痛哭。有的人請求護士,在華主任睡著的時候,讓他偷偷看上一眼,鞠三個躬。更多的人則是眼含淚水,在留言簿上寫下深情的祝福:好人一生平安!
“一個醫(yī)生,只有從內心里尊重病人,才能對病人有耐心。”
儒雅溫和,文質彬彬,這是華益慰留給很多患者的印象。很多病人見他一面,就覺得他值得信賴。
華益慰1933年出生于天津的一個醫(yī)學世家,1950年由南開中學保薦至協(xié)和醫(yī)學院,成為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批8年制醫(yī)學生。1953年響應祖國號召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,1958年畢業(yè)后在第四軍醫(yī)大學附屬醫(yī)院任軍醫(yī)。1961年10月,調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工作。多年來,主要從事胃腸、甲狀腺、乳腺等普通外科臨床工作。
每次查房,他總是靠近病床,面帶微笑與病人交談。他說:“一個醫(yī)生,只有從內心里尊重病人,才能對病人有耐心。”
在一段錄像里,他和一名普通患者有這樣一段談話:
“一切都準備好了,后天我們就手術了。把治療的事交給我們多考慮,您自己就配合我們治療。手術后提醒您,傷口要是有點疼,不能怕疼,胳膊、腿能動的地方要多動,自己要多翻身,有痰把它咳出來,不能讓肺里面鬧毛病。這兩天好好休息,喝點稀的,再給您輸點液……”
這是他最尋常的一次談話。對于他來說,很多話已經(jīng)重復了千百遍,可他卻從不厭煩。
幾十年來,華益慰養(yǎng)成了一個習慣:手術前,他都是提前來到手術室,細致地做好各項準備,然后就站在門口等候病人,讓患者在麻醉前看到醫(yī)生的面容,交談幾句,讓病人放心;手術中,他總要親自開腹、關腹,直到縫好最后一針;手術后,他從不急于換下手術衣離去,而是觀察病人的每一個細微變化;病人醒來后,他總是及時來到病人床邊,詢問病人感覺,交代注意事項。
這些看似不起眼的舉動,他做了一輩子,習慣成自然。點點滴滴,折射出他精益求精的職業(yè)素養(yǎng),也包含了他對患者的無限深情。
華益慰認為,醫(yī)生不僅要用手術刀為病人治病,更要用心為病人治病。
在冬天,當他為病人查體時,總是先搓熱雙手,焐熱聽診器,盡可能不讓病人感到不適。做手術時,他盡量在患者原有的傷口上開刀,以免造成新的傷痕。切甲狀腺瘤,必定沿著皺紋開刀,這樣術后就看不出痕跡。
華益慰心細如絲,善于洞察患者的心理。有一次,科里收了一名患闌尾炎的女病人,當醫(yī)生給她安排手術時,她卻執(zhí)意不肯。醫(yī)護人員都很奇怪,也很生氣。這時,華益慰悄悄對護士長說:“你去問一下,是不是來例假了。”情況果然如此。
華益慰對病人極端負責,從來沒有為家事請過假。他的手術總是排得滿滿的。有人怕他疲勞過度,勸他別太拼命??伤f:“好多都是癌癥病人,實在拖不得。我晚做一天手術,他們就多受一天折磨?!?/FONT>
?。保梗福蹦辏习閺堁嗳菀蛑蹦c癌做了手術,就住在華益慰的科里。白天太忙,他只能晚上來照顧老伴。說是照顧老伴,可他一坐在凳子上就睡著了,叫都叫不醒。后來,他干脆找了一條長繃帶,一頭拴在老伴的床頭,一頭拴在他的手腕上,讓老伴有事就把他拽醒??吹剿鄢赡莻€樣子,老伴也不忍心輕易拉那條繃帶……
“病人只有病情輕重之分,沒有高低貴賤之別?!?/B>
“病人只有病情輕重之分,沒有高低貴賤之別?!痹谌A益慰眼里,不管是官員還是平民,都應一視同仁,精心救治。對于那些生活窘迫的貧困患者,他更是關懷備至。
華益慰體恤病人的不易,從來不讓病人多花一分錢,不該開的藥品堅決不開,能省的耗材盡量節(jié)省。在手術中,很多醫(yī)生喜歡用一次性吻合器縫合刀口,盡管可以縮短手術時間,減少術后并發(fā)癥,但是患者買一套吻合器,需要花數(shù)千元甚至上萬元。所以,對于經(jīng)濟困難和不愿意用吻合器的患者,他盡量不用,而是用手一針一針地縫合。雖然自己辛苦點,卻為患者減輕了負擔。同事們評價:“他的縫合技術一點不比吻合器差?!?/FONT>
河北唐山豐潤縣的農(nóng)村女孩王文亞,患了食道靜脈曲張,從6歲起就吐血、便血。在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,她曾做過兩次手術,卻無任何好轉。1992年,她在20歲那年,整整吐了一臉盆血,命若游絲。母親橫下一條心,說啥也要到北京的大醫(yī)院去。可是,很多村民說:“到了北京,不帶上一書包錢,根本做不了手術?!彼哪赣H說:“那我就找解放軍的醫(yī)院,解放軍最愛老百姓,或許能少花點錢?!庇谑?,她帶著女兒來到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。經(jīng)過檢查,有些醫(yī)生感到棘手,認為如果收治風險太大,傾向于保守治療。她不甘心,又找到了華益慰。
經(jīng)檢查,華益慰發(fā)現(xiàn)小女孩的血色素只有3克,而只有到10克以上才具備手術條件。于是,他讓母女倆先住下,安慰女孩的母親道:“小孩的恢復能力強,只要好好補充營養(yǎng),貧血不難糾正,等血色素提高后,我馬上給她做手術?!?/FONT>
不出所料,女孩的血色素很快就上升了。6月的一天,早晨7點30分,護士送她到手術室。在手術室門前,華主任一邊和女孩打招呼,一邊微笑著向她母親擺手,說:“您放心吧!”
女兒進了手術室,母親的心一直懸著。由于兩次手術后,組織粘連嚴重,如果一不小心,撕裂血管或者組織,后果不堪設想。華主任小心翼翼,像繡花般手持刀剪,一毫米一毫米地剝離,將手術一直進行到下午4點30分,終于獲得了成功。護士們說:“從上了手術臺,華主任的汗就沒斷過,我們?yōu)樗亮艘惶旌??!?/FONT>
不久,女孩即將出院。母親的心惴惴不安,心想:這么大的手術,上次在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還花了5000多元,這次少說也得上萬元??山Y賬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只花了3000多元。原來,華主任處處精打細算,能省則省,千方百計節(jié)約費用。如今,女孩的病完全好了,已經(jīng)結婚生子,一家人感激不已。
華益慰的一片真情,贏得了患者的尊重和信任。很多患者做了一次手術,就把他銘記心里,幾十年來一直保持聯(lián)系,像親戚一樣走動,甚至把他當成了最親的人。
?。玻埃埃衬辏痹拢幻颊咭蜍嚨湆е履X出血,偏癱失語,吞咽困難,一直靠鼻飼進食,營養(yǎng)嚴重不良,人瘦得皮包骨頭,并出現(xiàn)肺部感染。2004年3月,華益慰決定給他實施胃造瘺術,以改善他的營養(yǎng)狀況。手術前,盡管病人無法正常交流,華益慰仍像對待其他患者一樣,耐心地交代手術事宜。例如,手術切口有多大、開刀路徑是什么、大約需要多長時間、術后注意什么等。手術那天,華益慰早早站在手術室門前迎接病人。細心的家屬看到,病人的嘴角一咧,說明是在笑。后來,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病人存在記憶障礙,連自己的孩子也經(jīng)常叫錯名字。但令人驚奇的是,每當他看到華益慰的照片時,就會異常興奮,用手比劃著叫嚷,表示他認識華益慰。
“廉潔是醫(yī)生的本分,貪財圖利,乘人之危,根本不配當醫(yī)生?!?/B>
華益慰一生本本分分,清清白白,把品行看得比命都重。從醫(yī)56年,他從未收過一個紅包,從未拿過一次藥品回扣。
童年時期,他的家里就懸掛著“醫(yī)乃仁術”的匾。當他成為軍醫(yī)后,更知廉潔是立身之本。他說:“生病本來就是一件不幸的事,很多人有病治不起,不到萬不得已,是不會輕易住院的。廉潔是醫(yī)生的本分,貪財圖利,乘人之危,根本不配當醫(yī)生。”
?。鼓昵?,華益慰為張秋海的老伴做了小腸癌手術。術后,張秋海將一個領帶夾盒送給華益慰,說是紀念品。華益慰打開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有1000元錢,忙追出去,可張秋海已離開了。
后來,他一直沒有找到退還這1000元錢的機會,便將這個紅包以張秋海的名字,存在醫(yī)院附近的銀行,準備有機會還給張秋海。
斗轉星移,張秋海搬家了,按原來的地址總是聯(lián)系不上。躺在病床上,華益慰還惦記著此事,鄭重地囑咐家人,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張秋海,退還紅包。
今年6月,華益慰的愛人張燕容幾經(jīng)周折,終于找到了張秋海。76歲的張秋海看到9年前的錢又回來了,感動得老淚縱橫。得知華主任病重的消息,老人泣不成聲:“華主任當年給我老伴做手術時,他太累了,我是想讓他買點補品的。如果我知道你今天是來退錢的,我說什么也不會讓你進門。我老伴得病十幾年了,至今還健康地活著,是華主任給了她一條命,這個錢我絕對不會收。”張燕容說:“我知道你對老華是真心實意的,你也知道老華的為人,這可是他最后一個心愿,請您一定收回。”
無奈之下,張秋海來到醫(yī)院,對病床上的華益慰說:“這個存折你不要,我也不要,我要把它交給組織,讓它成為教育醫(yī)務人員的一本教材。”如今,這個特殊的存折保存在醫(yī)院里。
這并不是一個偶然的事件。很多患者想盡辦法給他送紅包,卻從沒有人成功過。每當有患者托人給華益慰送禮時,了解華益慰的人都說:“華主任從來不收禮,送了禮反而給他添麻煩,惹得他又是解釋,又是找人退還,分散精力?!?/FONT>
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藥械科副主任張衛(wèi)東說:“我曾介紹一個病人讓華主任做手術,病人為了表達心意,要給華主任1000元,我就告訴他,華主任不會收。病人提出送東西,我說送東西也不會收。結果,病人不干,讓我陪他送了一個果籃,并悄悄塞了一個1000元的紅包。誰知,第二天,他讓科里的醫(yī)生把錢和果籃都退回來了,在裝錢的信封上還寫了一句話:“小張,病人現(xiàn)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,讓病人全力治病,心意我領了。”
華益慰做手術,從來就沒有收紅包的念頭。有人不理解華益慰的做法,認為他“觀念太保守”、“跟時代不合拍”。華益慰說:“如果一個醫(yī)生把錢看重了,就會把病人看輕?,F(xiàn)在,有個別醫(yī)生禁不住誘惑,我愿以我的言行在醫(yī)德醫(yī)風上起一點作用,希望有更多令人放心的年輕醫(yī)生成長起來?!?/FONT>
華益慰溫文爾雅,很少生氣。只有病人硬要給他送紅包的時候,他才會沉下臉來。
?。保梗梗改辏翟?,離休干部趙連和曾因患膽管炎,住院3個多月,病情反反復復,始終無法痊愈。最后,華益慰勸他下決心做手術。但是,老趙有思想顧慮,怕動刀子。華益慰就耐心地解釋手術的必要性,終于使他接受了手術。手術前,老伴劉秀荷不放心,偷偷塞給華益慰一個1000元的信封。結果,手術一開始,護士長就找到她,說:“您的老伴上手術臺了,很順利。華主任讓我把紅包退給你,他一輩子沒收過紅包,你不能破了他的規(guī)矩?!?/FONT>
手術后,老趙恢復得很快。出院前夕,劉秀荷在樓道里正好碰見華益慰,她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信封遞過去,說:“華主任,這是你的一封信?!比A益慰一看,竟然是一個紅包。他當場就生氣地說:“老劉啊,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!我說過不要,你干嗎一次次地這樣做呢?你拿回去!”此后,她又給華主任買過月餅、茶葉,都被退回了,至今老兩口也不知道該怎樣感激華主任。老趙說:“我一摸到肚子上的刀口,就想起了華主任,那是他留給我最好的紀念啊?!?nbsp;
有的年輕醫(yī)生問華益慰,怎樣才能做到拒收紅包。他說:“收紅包這種事,有了第一次,就會有第二次。拒絕的最好辦法就是,從第一次開始就不要收!”
當然,華益慰并非絕對不近人情。有的農(nóng)民從鄉(xiāng)下趕來看他,帶些紅薯、玉米、花生等農(nóng)產(chǎn)品,他就會欣然接受,說:“自家地里種的我收下,花錢買的我不要?!?/FONT>
“別小看闌尾炎,它可以和十多種疾病混淆,稍有不慎,就有可能誤診誤治。”
在外科界,華益慰以手術精巧細膩而著稱。無論是多么復雜疑難的手術,他都能做到沉穩(wěn)操作、層次分明、止血徹底、科學處置。凡是親眼看過華益慰為病人做手術和親身接受過華益慰治療的人,無不為他精湛的技術而佩服。
著名醫(yī)學專家、北京醫(yī)院名譽院長吳蔚然十分欣賞華益慰的醫(yī)術,有時遇到一些特殊病人會診,他就會想到華益慰:“老華來了,我就放心?!?/FONT>
做手術是“良心活”,這是華益慰經(jīng)常說的話。他始終根據(jù)病人的病情決定治療方案,該手術的一定手術,不該做的手術堅決不做,決不給患者過度治療。手術臺上出現(xiàn)險情,他麻利迅速,處置果斷。一般手術他沉穩(wěn)細致,決不趕進度。有人說:“華主任老了,手太慢了?!倍私馑娜藚s知道,華主任的手術精益求精,從開刀到縫線,都是親自上手。在他看來,一名合格的外科醫(yī)生應十分珍惜和愛護患者的正常組織,不能隨意開口子,增加患者的康復難度。他一生做手術數(shù)千例,不僅從未發(fā)生過一起醫(yī)療事故,而且例例都是精品。
在外科界,他以手術精巧而聞名。他做的腫瘤切除手術,原位復發(fā)率很低。他說:“給病人做手術,不能只想到瘤子怎么切,還要想到術后恢復,不能盲目追求速度,忽視質量?!?nbsp;
1993年10月,42歲的新疆石油管理局職工劉樹河被診斷為胃癌,經(jīng)過華主任手術,胃被切除了4/5。如今,他依然健康地工作著,一直沒有復發(fā)。近年來,新疆石油管理局有20多位癌癥患者慕名從克拉瑪依、石河子等地遠道而來,都是華主任做的手術,很少有復發(fā)的。華主任高超的醫(yī)術在油田中傳為佳話。
作為一名“大牌”專家,他不僅從來不拒絕做小手術,而且把每一臺小手術都當成大手術做。闌尾炎是外科最常見的手術,可每一次做手術前,他都要反復研究病情,術中精細操作,術后嚴密觀察。因此,他從未發(fā)生過一起醫(yī)療事故。他告誡學生們:“別小看闌尾炎,它可以和十多種疾病混淆,稍有不慎,就有可能誤診誤治?!?/FONT>
“飽滿的谷穗永遠低著頭,而空虛的毛毛草卻翹著頭。人要做沉甸甸的谷子,不要做輕飄飄的毛毛草?!?/B>
華益慰是個少有“光環(huán)”的專家。雖然在外科界知名度較高,但他從不刻意追求頭銜、論文和獎項。
華益慰常年工作在臨床第一線,每年要做大量的手術。他耐得寂寞,不慕紛華,鄙視虛名,厭惡作假。他一生中最大的醫(yī)療“成果”,就是幾千例經(jīng)過他精心救治的患者和他幫帶的200余名外科醫(yī)生。
這是華益慰的一張學術成果“清單”:從醫(yī)56年,發(fā)表專業(yè)學術論文16篇,參與編著的《手術學全集》獲1999年度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,另獲四等獎兩次,醫(yī)療成果三等獎一次,軍隊科技進步三等獎一項。數(shù)量確實不多,但每一個成果都是他總結臨床實踐的用心之作,沒有一點“水分”。他學風端正,從不掛虛名,甚至自己參與的研究工作,如果認為貢獻不多,也不同意署名。
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,他就注意到國際上以術前化療為代表的乳腺癌綜合治療新思路,提出應該加強和內科的協(xié)作,對于適合的病人應先由內科進行化療,當瘤體縮小后再行手術。于是,他和解放軍307醫(yī)院的宋三泰教授密切合作,為此做了大量臨床工作。1999年,宋三泰教授把已經(jīng)發(fā)表的一系列文章整理后,準備申報臨床成果獎。他征求華益慰的意見說:“您是這個工作的發(fā)起人之一,名字是否排在前面?”華益慰誠懇地說:“我只做了開頭的一點點工作,后面的大量工作是你帶領年輕人完成的,千萬不要署我的名字。”最后,這一成果獲得了全軍醫(yī)學臨床成果二等獎。2004年,在這一成果的基礎上,宋三泰主持的乳腺癌治療工作又得到了進一步的充實和發(fā)展,準備申報更高獎項。宋三泰再次和華益慰商量,說:“這次報獎可以有更多的人署名,是否把您的名字署上?”華益慰說:“這些年我沒有參加實際工作,你們做的工作非常扎實,我同意報獎,但是我不能掠人之美,還是讓更多的做實際工作的年輕人署名吧?!焙髞?,這一成果獲得了全軍醫(yī)學臨床成果一等獎,華益慰再一次當了“幕后英雄”。
為了使新分配的研究生發(fā)揮科研特長,華益慰積極支持建立實驗室,為他們提供科研條件,他們的論文都交給華主任審查修改,華主任總是認真地提出修改意見。考慮到華主任付出了大量心血,現(xiàn)在武警總醫(yī)院工作的外科主任醫(yī)師張新國深情地回憶說:“我們經(jīng)常在華主任修改過的論文署上華主任的名字,他每次都堅決地說,工作都是你們自己做的,我沒有參與就不要署我的名。”
華益慰治學嚴謹,在對待科研、學術成果等一系列問題上,處處為人師表。他常說,人是要經(jīng)過歷史考驗的,科研成果也是要經(jīng)過歷史的考驗,科研成果絕不能因為我們不認真負責、摻假而讓后人罵。他擔任北京軍區(qū)普外專業(yè)組組長,每年有大量的學術論文請他審閱,他都本著嚴謹?shù)目茖W態(tài)度,對報獎單位、個人的論文認真審閱,反復查閱文獻資料,親自考證臨床效果,從不草率下結論,從沒有評過人情獎、關系獎。
華益慰的座右銘是:淡泊寧靜,敬業(yè)樂群。他有這樣一個比喻:“飽滿的谷穗永遠低著頭,而空虛的毛毛草卻翹著頭。人要做沉甸甸的谷子,不要做輕飄飄的毛毛草?!?/FONT>
“無論是成功的經(jīng)驗,還是失敗的教訓,都要告訴年輕醫(yī)生,避免他們走彎路。”
作為外科知名專家,華益慰悉心培育人才,甘為年輕人當配角,把醫(yī)術毫無保留地傳給了下一代。他說:“無論是成功的經(jīng)驗,還是失敗的教訓,都要告訴年輕醫(yī)生,避免他們走彎路?!彼M贻p人能站在自己的肩上,立得更高,看得更遠。
副主任醫(yī)師郭一濱說:“我剛調到醫(yī)院不久,華主任就放手讓我當主刀,他當配角。記得有一次,一名患者做胰腺十二指腸切除手術,這是我做的第一例大手術,心情十分緊張,擔心做不好。華主任鼓勵我大膽做,把手術中應注意的事項反復進行了交待。手術從早上8點一直到晚上8點,整整12個小時,華主任始終站在一旁,關注著手術的每一個動作,每一個細節(jié)。手術成功了,我很高興,華主任比我還高興?!?/FONT>
有名年輕醫(yī)生做了一臺腫瘤手術,患者甲狀腺下面的一個動脈不慎滑脫,出血很猛。這名年輕醫(yī)生做手術時間不長,心里非常著慌,于是把華益慰叫來,幫助他止血,完成這個手術。術后,年輕人感到很慚愧,可華主任沒有一句責怪的話,而是把這個手術的圖譜找出來,重新給他講解動脈為什么會滑脫、如何快速止血等知識,讓年輕人十分感動。
在華益慰的帶動下,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外一科形成了胃腸、肝膽、血管、肛腸、小兒外科等門類齊全的專業(yè)體系,腎移植、腹腔鏡、膽道鏡等新技術相繼開展,外科技術力量日益壯大。他因此被北京軍區(qū)評為“育才有功專家”。
華益慰虛懷若谷,沒有任何架子。無論是誰遇到難題,他都傾力相助,從不計較個人得失。
北京軍區(qū)總醫(yī)院消化內科副主任醫(yī)師曹建彪記得,2001年,他在做大腸癌篩查博士課題時,因標本缺乏而進展緩慢。于是,他冒昧地找到了華益慰幫忙。聽了這位年輕人的請求,華益慰很爽快地答應:在不影響病理診斷的情況下,他盡量在每次手術后留一份標本。于是,在半年多時間里,華益慰只要做大腸癌手術,就提前通知曹建彪在手術室門口等候,以便拿到新鮮的標本。
?。保梗福改辏瑡D產(chǎn)科遇到一個惡性葡萄胎病人,手術中大出血,病情危急。當時,已是凌晨3點,婦產(chǎn)科的老專家都不在。于是,他們請來了華益慰。在他的指導下,整個手術順利完成。術后,華益慰還給大家講了一堂課。
“芳林新葉催老葉,清流前波讓后波?!比缃瘢淮笈贻p醫(yī)生成長為業(yè)務骨干,挑起了科室建設的大梁。
有人說,華益慰像一只春蠶,把最后一根絲都吐盡了;有人說,他像一片綠葉,縱使凋零也化為護根之泥土。
華益慰病倒了,可他的精神永遠挺立。在醫(yī)術上,他是一座高山;在醫(yī)德上,他更是一座高山!
《人民日報》 (2006-07-13 第08版)